08-30
以下文章来源于《安邸AD》,部分图片来自班兰:
《安邸AD》首个聚焦家居家具作品的视频系列,“X is Born”追溯一件设计的创意、工艺,再到生产、发行,记录一件设计的诞生。最新一集X is Born,我们去往伦敦的John Pawson工作室和Banlan班兰的总部,揭秘John Pawson系列从无到有的过程。这是一次西方与东方的碰撞,一段传统和现代的关联,一场抽象和具体的探索。
中国文化,是很厉害的文化, 这是第一次在中国做整个家具系列。
英国“极简之父” John Pawson早年旅居日本,在仓俣史朗的劝说下进入伦敦AA建筑联盟学习建筑,在1981年成立自己的同名工作室。他深受东方文化及禅风写意的影响,擅长将材料、空间和光线以近乎完美的比例进行组合呈现,执业至今一直追寻极简的表达。
很多人对John Pawson年轻时旅居日本以及在仓俣史朗的劝说下进入伦敦AA建筑联盟求学的经历如数家珍,却不知这位如今享誉世界的“极简之父”早在1976年便到过北京。天安门、北京饭店、出租车票根和为此留下的一首诗……各种往日印记依然躺在他的日记本里,鲜活而珍贵。
John Pawson位于伦敦的工作室,空间的极简和海量的材质、资料形成了有趣的对比。
“这是我第一次被一家中国公司邀约进行家具设计,和班兰的合作是一件有趣的事情。”在伦敦办公室里的Pawson回忆道。班兰的创始人、设计师韩轶也未曾想到,大名鼎鼎的Pawson会在两年前欣然回复他的邮件。
John Pawson Bench对东方意象进行了提纯、重构,采用简洁的边口叠基营造出生动的光影,亦是对中国传统家具中“马蹄足”的现代诠释。北美黑胡桃木实木制作,所有部件的连接均通过榫卯结构完成。
John Pawson Bench的横空出世证明了两人之间的默契。“班兰对材料有很好的认知和工艺,他们把材质结合在一起的方式展示出一种真正的敏感性,这一点意义非凡。”对于出生在约克郡哈利法克斯的Pawson而言,工厂是再熟悉不过的地方,家族的纺织企业让他对工艺、制造和流程都了然于心。正是对班兰的认可和信心,让这段远隔千里的合作进入了下一个阶段——John Pawson Series的诞生。
John Pawson是一位对材料极为严苛的建筑师、设计师。与班兰合作的全新家具系列对材质的生产工艺甚至有着史无前l例的要求。
目之所及皆是惊喜,人们不禁自问这是雕塑还是家具?想来兼而有之。“某种程度上,我们借鉴了中国的传统家具,但以一种非常微妙的方式。我们设计了书架、长桌、餐椅、长凳和矮几,主要采用木头和大理石这两种材质,以及羊皮纸覆面的屏风。”
整个系列将东方的精气神和西方的现代性巧妙地融合在一起,与班兰始终追求的抽象、简洁、节制、诗意完美契合。
有了潜藏的历史背景,Pawson和班兰突破了“标签式”的形制,为这些具有实用功能的家具赋予了新的样貌,把来自中国传统美学的弦外之音和现代设计的凝练抽象结合在一起,不偏不倚,节制又诗意。
无论是建筑还是所有家具, 对我来说都是建筑。
整个John Pawson Series的设计和推进离不开大量的细节沟通和原型测试。
5月底在伦敦办公室拍摄的时候,Pawson还在对产品原型的细节进行调整,那个时候长凳搭配的坐垫还是固定的,高度上也比最后的定稿要高出1厘米左右。“我倾向于做我需要或是想做的事情。我总是发自内心地去做非常小的改变或是关注一些细节。”75岁的设计师对工作有自己的选择标准。
系列中的桌、几、椅、凳有实木和大理石两种材质,重量可想而知。如同雕塑的大理石餐椅在坐感上提供了出乎意外的舒适度。
毫无疑问,班兰交出了令人满意的答卷。John Pawson Series在尺度上有着不小的野心,3米的桌、2.4米的凳、1.8米的几,实木和大理石的主体材质不仅在视觉上强化了这一点,更在生产工艺上经受住了前所未有的考验和打磨。
2.4米的大理石长凳在解决力学支撑的问题上进行了很多尝试。最终,采用嵌入不锈钢条的方式保留了设计和视觉上的纯粹和极简。
“光是大理石长凳的支撑问题,我们就和Pawson来回沟通了好几次。最终,我们决定在座面下方嵌入不锈钢条,完全和大理石凳面齐平,用石材的刚性和不锈钢的韧性共同解决挠度及承重问题。光是金属条的间距、尺寸,以及嵌入方式的工艺测试就消耗了不少大理石。”韩轶和Pawson都是极为严苛挑剔的设计师,容不得一丝将就。
在班兰,所有节点由精细的生产排程控制,45°切口的利落切割则是机器和人工的共同打磨而成。
这让人想起Pawson的名言,“身为完美主义者,犹如置身地狱。”因为材质的单一性,处理它们的方式尤为重要。仔细观察,整个系列的腿部设计都采用了45°的角度进行切割,除屏风外,均参考“马蹄足”进行了边口叠基的收尾处理。这种源自中国明清家具的传统元素,在现代生产工艺的精准切割和匠人的手工精修下,更具线条感和力量感。
屏风底部同样采取了45°斜切的设计手法,在连接处的五金件和节点处理上花费了很多功夫。
如何为日常使用之物赋予新的一面,是Pawson始终追求也极为擅长的课题。雕塑般的构成语言在视觉上一眼入心,材质和光线会慢慢揭示更多细节,切口带来的阴影变化,45°凹口的延展,羊皮屏风上的肌理图案……家具和建筑都需要感受才能发现更多。
“‘ 极简’是一个非常好的词, 可以准确地定义一些东西。‘ 极简主义’把它 变成了一种主义, 我认为这可能是一种误导,但我不会抱怨。”
John Pawson强调过很多次自己对Minimum极简一词的理解,对于被归入“极简主义”的行列,他不认同但也不抱怨。
多年来,Pawson总是强调“极简”,而与“极简主义”保持一定距离。这和其所处的时代、流行的设计思潮和媒体舆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。早在1996年,他在其编撰的《Minimum》一书中就阐释了自己的理念。
基于John Pawson对材质语言的深刻理解,该系列的木质款式均采用北美黑胡桃木实木制作,颜色涵盖黑胡桃木色和棕胡桃木色,以一种朴拙且诚实的方式将材质的表现力附着于作品之中。
书架的立面尺寸采用正方形制,加上精准的横向分割线形,整体呈现出一种属于东方的中正之美。与 John Pawson系列同构的马蹄、鼓腿元素在该书架上有了更为丰富和多元的呈现。
极简描述的是这样一种状态,你无法在不破坏或改变其用途的情况下再做设计上的加减法。听起来有些抽象,但对Pawson而言,从他执业的第一天起就没有偏离过这个方向。“我总是顺其自然,当你练习‘设计’的次数越多,大脑在处理相关的事情时就越得心应手。”40多年的实践,让他深信当空间、光线、材料以完美的比例组合在一起时,就是设计的全部。
John Pawson系列中的全石材款式采用白云石与夏荷石作为材质母题。与班兰以往作品不同,做了极为细腻内敛的哑光面处理,强化了设计的建筑感和雕塑感。
John Pawson系列中的椅拥有强烈的体、块、面的雕塑特质,成为空间中的视觉符号。设计完全弱化掉椅子的可移动属性,给人以建筑般厚重和永恒的感受,有着强烈的观念创作意味。
“当我们讨论材料时,光如何在其表面流动可能是最重要的事情。当光线在班兰的家具上变化时,这几乎改变了你对整个作品的感知。”夏荷石的绿像是泛起了波光粼粼的水纹,黑胡桃木的沉稳又多了一份细腻……光线进入空间,与家具、人之间形成一种氛围,人们才能有更全面、真切的觉知。
John Pawson系列作品对“马蹄”这一中国传统家具中的典型意象进行了现代的提纯表现——简洁的边口叠基巧妙地环绕作品,最终以“马蹄”的形态收尾。
整个系列还引入了中国家具中另一个非常典型的意象符号——“鼓腿”。一条斜切线将脚部外侧化为非常独特的形制,赋予了作品一种奇妙的漂浮感,具有古拙的气韵。
屏风的外饰面采用珍贵的羊皮纸表附,古典气质与现代形制相碰撞,构成独特的气质。随着视觉距离及角度的变化,屏风呈现出的几何构成变化令人百看不厌。
整个系列将东方意蕴的“精气神”与西方审美的“现代性”叠加在一起,将舒适度、适配度和艺术性更紧密地放置于今日的生活场景中。“我总是期待人们使用家具的方式给我带来惊喜。”对某些人来说,极简可能意味着剥夺,但在Pawson和班兰这里,它代表了抽象、简洁、节制和诗意,是一种本真的回归和表达。
一把错误的椅子会把空间搞砸。即使这是一个密斯之家,你也不会看到密斯·凡·德罗。
——JOHN PAWSON